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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7章 遺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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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侯府出來,江暮雨就徑自去了竹林幽居。

石楠葉叫了個如意坊的樂姬上門來給他彈琵琶唱曲兒。

他正聽得興頭上,忽然一擡眸就看到江暮雨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。

他挑了挑眉:“你現在入外男的寢屋越發的嫻熟了。”

江暮雨不甚在意:“你在我眼裏不算外男,算姐妹。”

石楠葉翻了個白眼:“我謝謝你啊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江暮雨自顧尋了個位子坐下來:“我此次前來是有事情要問你。”

“哦?我們親愛的瑞王妃又有何事不明?”

“我昨夜做了個怪夢,夢裏有個小男孩同我說了一些話,今日我便回了侯府,問了娘親一些事情,才得知我這個身子的原主小時候是失蹤過的,而我在現代的時候也有過一段時間生了怪病,在醫院裏躺了一年之久,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在小的時候就來過這裏?”

石楠葉剝了個葡萄,扔進嘴裏,說道:“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,有一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參透才有意義,而不是樁樁件件都詢問旁人,該想起來的時候你自是都會記起來的。”

說的都是什麽廢話?

江暮雨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意味。

石楠葉被盯心裏發毛,無奈擺手道:“他臨走之前留了點東西在書房裏,你自己去找找看吧。”

江暮雨終於揚起一抹和煦的笑容:“多謝姐妹,你的大恩大德我只能來世再報了。”

石楠葉哼了哼:“不想還人情就直說,畫大餅都畫到來世了。”

“嘖-我本意是要以身相許的,但是這一世我孩子都有兩個了,不也是怕你吃虧嘛。”

“啥玩意兒?來世我就不吃虧了嗎?”石楠葉沒想到她竟然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來,立即雙手環抱住弱小的自己,警惕地看著她:“還說你沒有覬覦我的美色?你、你、你怕是早就對我心懷不軌了!”

江暮雨無語凝噎:“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……這張漂亮的臉給你的自信太多了,我真想將自己的自卑分你一點兒。”

“不必了謝謝。”石楠葉開始趕人:“你若是沒什麽旁的正經事情就趕緊走吧,我現在還忙著呢。”

江暮雨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淡定彈琵琶的樂姬,意味深長地笑了笑,道了別,就轉身出了屋子。

……

她回到王府就直接去了梁輕塵的書房,翻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石楠葉說的東西。

她坐在一片狼藉中皺起眉頭:“我就差把地磚也一片片翻出來了……究竟還能藏到哪裏去呢?”

她想到自己以前看過的影視劇,古人大多喜歡做個機關把東西藏起來。

於是她就開始滿屋子找機關,結果竟然沒有!

不應該啊,石楠葉平時雖然看起來不大正經,但是在正事上面從來不含糊的,他不至於欺騙她。

江暮雨一時間犯了愁。

雲煙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樣一幅場景——書籍卷軸散落一地,各種木匣子紙盒子全都打開扔在地上,玉器擺件和筆墨紙硯也無一幸免,江暮雨就這麽盤著腿坐在一片狼藉中,滿面愁容,一手還支著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“娘娘,娘娘……”她叫了好幾聲對方才終於有了反應:“娘娘你在找什麽呢?”

江暮雨看向她,苦惱道:“雲煙,你知不知道你家主子平時都把重要物件藏在何處?”

“主子從來不會將重要物件放在書房的。”雲煙說完,轉念一想,說道:“通常放在書房的東西都是可以給人看到的。”

呃……也對,石楠葉說是他留了點東西在書房,又沒說是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,或許就是要讓她看到的。

可是,她嘆了口氣:“我就差把地磚翻出來、天花板給掀開了,楞是沒找到一點想要的東西。”

雲煙笑了笑:“娘娘的思路不錯,不如就從上面開始找吧。”

江暮雨了仰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琉璃瓦,蹙眉:“這麽高我怎麽……”

然而她話都還沒說完,雲煙就雙腳點地一躍而起,借著撐頂的柱子三兩下就跳到了房梁之上。

江暮雨:“……”好吧,當我沒說。

雲煙順著房梁上面巡視了一圈,最後得出結論:“上面除了一些耗子藥,啥也沒煮。”

江暮雨就招呼她下來:“那我們可以開始掀地磚了。”

雲煙一躍而下,如蜻蜓點水落在她面前,說道:“奴婢知道如何辨別地磚下面有沒有東西。”

既如此,江暮雨就讓她去找。

沒想到這一找還真叫她給找到了。

只見雲煙趴在地上,耳朵對著地磚中間,用手敲了敲磚的四角,聽著動靜,每一塊都試了一遍。直到辨別到第十六塊磚的時候,她眼前一亮:“娘娘,這下面有東西。”

主仆二人合力要把地磚給掀開,廢了好一番力氣卻沒掀動,最後還是叫來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護衛才終於將地磚給掀起來。

只見一層薄薄的土層下面有一個木匣子,江暮雨將土給掃開,把木匣子拿出來。

上面有一把方鎖,她大致看了一下,是比較傳統的機關鎖,恰巧她以前看過解鎖的書籍,便讓雲煙找來一根鐵絲,折了一下,插進鎖孔操作了幾下就輕松開了鎖。

打開木匣子,只見裏面放著一枚玉章,還有一些房契地契,底下是一封信箋,信封上蒼勁飄逸的小字寫著:昭昭親啟。

她知道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了。

江暮雨不著急看,命人將地磚放回去並且把書房覆原,這才抱著木匣子回了輕雨院。

天已經黑透了,她點了一盞油燈坐在窗欞下,打開了信箋。

入眼的是一列列蒼勁飄逸的小字,與梁景和的字有三分相似,只是筆鋒更顯得淩厲一些。

信箋不長,只有一頁紙:

吾妻昭昭,近來安好?

當汝啟信,吾或已身首異處,念卿勿憂。

吾自遇汝以來,常願能相守餘生,然吾身負家仇國恨,無法割舍。

興覆夏氏王朝乃吾此生夙願,也為千千萬萬擁護者之願,不可相負。唯負於卿,願來世再與卿相見,吾定以千倍萬倍償還此情!

等卿十七載,終盼得卿歸,欲與卿相知相許,相濡以沫,白頭偕老。

奈何朝夕縱逝,萬般不舍終相離。然吾身處沙場,夜夜思卿。吾不懼身死,卻懼卿心終難以相忘。

吾之私心,願卿念吾至老至死,願卿心間獨容吾一人。但終不忍,唯願卿餘生安樂,一切得償。

——塵絕筆。

江暮雨一個字一個字的仔仔細細地看完,手指竟不自覺發抖,到最後險些拿不穩這薄薄的一張紙。

原來……他早就知道的,他早就知道自己此行兇多吉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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